做一名小學教師,并不脫離毛澤東的個人規劃。1913年,毛澤東考入師范學校時,就有做教師的意愿,他曾向斯諾說起:“我也在認真地考慮自己的‘前途’,而且差不多已經決定自己最適合于教書!(《毛澤東一九三六年同斯諾的談話》,23頁,北京, 人民出版社,1979)。1918年,也就是毛澤東從“一師”畢業那年,他在給羅學瓚的信中,建議新民學會的諸友人不要都向外面發展:“深以同人多數他往,無有幾個從事小學教育之人,后路空虛,非計之得。”
其時的中國,學校是個新事物,是一個能形成文化認同并且上下左右聯通的大系統,既招引人才,又成就人才。毛澤東有政治家的眼光,他看重學校,依靠教育工作凝聚同志,發展團體,鞏固社會改進事業的根基。至于毛澤東個人暫不考慮留學而專心在國內發展的決定,則是在任主事前六個月作出的。他認為給世界作貢獻亦離不開中國這片土地,“關于這地盤內的情形,似不可不加以實地的調查及研究。這層工夫,如果留在出洋回來的時候做,因人事及生活的關系,恐怕有些困難”(《毛澤東早期文稿》,428頁)。那么,毛澤東打算做多長時間的老師呢?他對以教育為職業是作了長久打算的。在附小工作一年之際,他填寫《少年中國學會會員終身志業調查表》時,在“終身欲研究之學術”欄目下填寫了“教育學”,在“終身欲從事之事業”欄目下填寫了“教育事業”。
走進“一師”附小的毛澤東,已經是一位頗具見識的知識分子。他一年前主編的《湘江評論》是五四運動中一面鮮明有力的旗幟,受到了李大釗的稱贊。他保持著強烈的求知欲,四個月前還在上海與陳獨秀討論了馬克思主義,并受到鼓舞。走進“一師”附小的毛澤東,有著嶄新的知識分子形象,他不主張朋友們“徒然做人的聚集,感情的結合,要變為主義的結合才好”。“主義”是客觀的道理,關于社會的“主義”本身即是一種“知識”,是啟蒙過程中個人要學習才能有所得的新知新見。從此,匹夫之責要在“主義”中表達出來,“主義”之下的諸友人不應該一起遣散閑情,“主義”團結人,“主義譬如一面旗子,旗子立起了,大家才有所指望,才知所趨赴”(《毛澤東年譜》上卷,71頁,北京,中央文獻出版社,1993。)。“主義”通過學?梢猿蔀楸娙说墓沧R,這必定是毛澤東的想法。彼時的他已經行有所持,心有所念,他帶著青年人特有的愿為社會和民眾效力的志氣、樂于踐履實行的銳氣、求通求變求上進的朝氣來到“一師”附小,他的教育工作也因此而別開生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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