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正走在田地里,被吹來的異物打中,瞬間身首異處。
致命的龍卷風上端與雷雨云相接,下端直接延伸到地面,它一邊旋轉,一邊向前移動。遠遠看去,像吊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巨蟒。
按照龍卷風的時速,1分鐘之前,風暴降臨在15公里外的陳良鎮(zhèn)新涂村。舟舟和弟弟正在床上玩,周巧云看見西邊的草堆突然卷了起來,她喊了聲快跑,抱起弟弟沖向屋外,舟舟跟在后面。
“我心想要刮大風了,以為跑到田里就沒事了!敝芮稍铺稍诓〈采,哭著說,“電視上經常會播美國的龍卷風,誰知道中國會有、江蘇會有,我從小到大都沒聽過!
不光是她,村里90多歲的老人也未曾經歷過這樣的驚心時刻。
“推土機都沒這么快”,西面的墻頃刻間崩塌,周巧云的腳剛踏出屋門,房子就倒了。緊隨身后的舟舟,留在了屋里。
“媽媽救我,媽媽救我。”周巧云聽到女兒在里面喊,但她根本搞不清女兒的具體位置,家里的3間房,1秒鐘就只剩最東邊一間房的兩面墻孤零零地站著。
周巧云的腳砸傷了,她把砸破頭的兒子放在一旁,轉身來尋舟舟。天下著小雨,她撕心裂肺地喊著救命,可空心的村子,周圍只有廢墟。
“當時,我想要國家的人來幫忙,沒有人;我想要擔架沒有擔架;我想輸氧氣沒有氧氣;我想找醫(yī)生沒有醫(yī)生,我想叫派出所民警沒有民警;我喊救命,沒人理我。后面的老大爺來幫忙,人家70多歲了,都是老年人,沒有青年人,我想讓我老公在家,但家里工資太低了……”
一開始,她還能聽見女兒的叫聲,幫忙的老大爺回屋喝了口水,再回來時,呼叫聲就沒有了。
周巧云不停地挖,不停地挖,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女兒的腿,明顯地斷了。然后看到她的頭部右側凹了進去,她的身子弓在那,像跪著似的,磚頭落在胖乎乎的身體上。
周巧云連拖帶拽地把她拉出來時,舟舟閉著眼,像睡著了。周巧云想把她抬到木板上,但沒人幫忙,她找了丈夫的羽絨服墊在磚頭上面,還是硌得慌。沒有辦法,在亂石和碎瓦上,周巧云給女兒做了人工呼吸。第一次,舟舟呼了一口氣。
周巧云燃起一絲希望,她繼續(xù)吹,卻不再有任何反應。舟舟的嘴唇開始發(fā)紫,臉也變紫了。她的手開始變涼,然后是胳膊,然后是腿……
一直到傍晚,頭上流血的周巧云被帶去醫(yī)院,臨走時,她把舟舟的頭墊得高高的,在她身上蓋了個羽絨服,又蓋了一塊布,她心想會有人來救女兒的。那晚,雨下得特別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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